宇宙变成战场
自近代国际关系体系形成以来，技术进步始终对国际关系具有重大影响。从世纪后期至今，信息革命的深入发展对当代国际关系的影响是全面而深刻的[1]。安全问题是国际关系中永恒的主题，而国家安全的内容规定发生变化。既然信息革命强烈的渗透性使人类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都发生了变革 ，在涉及到国家安全问题上， 信息革命也同样对传统的安全观提出了挑战。随着全球化进程加速和信息化深入发展， 气候变化，金融危机，粮食，能源等全球性问题日益成为影响国家发展的重要因素， 世界主要国家随之调整外交与安全的战略和政策。为了把握战略主动权，美，欧，等发达国家从国家战略乃至全球战略的高度着手部署国际科学技术合作，积极开展官民并举的科技外交活动， 加强国家软实力和巧实力建设。
人类进入空间时代以来，投入力量最大的领域不对宇航空间的探索，而是向人类的地表活动提供服务，包括信息探测，军事侦察，地理测绘和资源探查，环境监测和灾害估测，等等。卫星成为通讯一种十分普通的信息传输方式。世界上仅有的少数几个国家能够利用宇宙空间的技术，在太空优势国家控制下的世界， 垄断比较容易形成。这种系统还有一个特点是，这样的系统最早是因军事目的进行开发的，后来逐渐转为民用。因此民用系统的竞争受到军事保密等因素的限制。在这场竞争中，竞争者不是公司，而是国家。目前能参与竞争的主要有美国，欧盟，俄罗斯，中国，印度等国家或国家集团。对国际政治而言，卫星的重要性已经很明显，尤其是军事侦察和气象与坏境监测。如果地球一端的人看另一端正在发生的事情，就像看邻居或别的社区正在发生的事情一样，那么全球世界的人都就事实上都参加期间了[2]
。
从战略上看，信息控制和分析能力对一个国家和地区的安全至关重要,
空间技术对于赢得战争胜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作为美国盟友的欧洲,
参加了上述的几次战争，但在战争中欧洲极度缺乏空间资产，严重依赖美国空间系统提供导航，定位，通讯等服务[3]
。伽利略计划的方案提出一种新合作方式，但它又表明国际合作还受到一定的限制。欧盟国家开发的卫星系统，使欧美国家展开激烈的竞争。透露欧洲决定建立新卫星系统给美国的GPS无疑会带来挑战，从而欧洲国家太空技术合作主要障碍来自美国。因此欧洲国家决定建设欧洲自己的卫星导航系统“伽利略”导致欧美冲突而“伽利略”计划渐渐成为大西洋联盟关系的障碍。
这不是第一次美国的独家技术垄断在欧洲激起创新，以前的欧盟研究项目，如欧洲航空航天集团空中客车(Airbus
S.A.S)，阿丽亚娜航天运载火箭(Ariane
European Space Launch Vehicle ) 作为方案，美国研究项目中存在的问题和困惑的时候，联盟国家成功开展了多项学术研究。从欧洲角度来看，卫星导航系统也不是例外[4]
。雅克 塞尔旺-施赖贝尔(Jean-Jacques Servan-Schreiber)的一本畅销书美国的挑战《American
Challenge》出版了三十年多之后年多之后，令人讽刺的是，在2000年代初美国要面对来自欧洲的强劲挑战。
欧洲卫星导航系统概况及发展趋势
尽管欧洲从二战结束以来一直是美国的盟友，但欧洲寻求政治上和军事上的独立从没有停止。20世纪90年代冷战的结束给了欧盟新的发展机会，政治上更加独立的倾向在欧洲形成。这种独立性体现在对美关系的调整上。随着欧盟经济实力的增长和苏东解体后欧洲主要安全威胁的解除，欧盟内部已经越来越不满意自身的国际地位，认为欧盟经济上巨人但政治上侏儒的地位必须改变。
苏联解体后，欧洲国家没有感到生命安全威胁，苏联解体后来自苏联的安全威胁已不存在，欧洲的防务安全是由美国通过北约来主导的，而北约来确保欧洲长期安全战略。然而，１９９９年，科索沃战争爆发之后却转回到所谓的“彼得斯堡任务“(Petersberg Tasks)的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CFSP)，并又提出了独立欧洲联盟军队能力的概念。而为支快速反应欧盟部队能力，在军队中建立指挥系统的必要性是欧洲安全与防务的核心因素。欧盟委员会内阁认可了建立欧盟军事参谋团[5]
。
随着外空战略地位的日益上升，欧洲国家越来越意识到，外空能力事关欧洲经济，安全在内的战略利益，欧洲必须发挥更大努力以保护和改善全球竞争能力，保持在外空的领先水平，积极参加外空国际合作[6]
。这些都要求统一的空间政策。1999年，欧洲空间局和欧洲联盟决定研发研发“伽利略计划”欧洲对立卫星导航系统。伽利略计划的前奏叫做欧洲静地星导航重叠服务（EGNOS，European
Geostationary Navigation Overlay Service），它是欧洲GNSS（ global
navigation satellite system ）计划的第一步。EGNOS系统是欧洲空间局（ESA），欧盟（EU）和欧洲航空安全组织（Eurocontrol） 联合规划的项目，是用来提高GPS的精度，完好性和可用性[7]
。
接下来，欧洲委员会能源运输总局2001年的报告中提出：“欧洲国家需要搞独立的卫星导航系统，将不再依靠美国的市场垄断GPS，其系统可靠性较少，技术后进“[8]
。这符合2001年的《欧洲共同太空战略报告》[9]
明显表明， 独立自主发展所谓的 (Space Infrastructure) 空间基础设施，由于太空对国家基础设施与安全十分必要的，所以不许依靠欧盟以外的国家。 卫星导航系统是空间基础设施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据当时法国雅克希拉克说“欧洲没有伽利略计划的话，就会变为美国的奴隶”[10]。2003年１月欧盟委员会出台《欧洲空间政策》绿皮书，建议成立空间政策部长管事会，加强军民两用卫星导航系统的应用，发展通讯和导航卫星，培养空间技术和研究人员，加大空间技术研究投入[11]。
本来伽利略系统主要用于民用领域，但是2006年，欧盟委员会交通委员巴罗（Jacques
Barrot）表示，欧洲卫星导航系统“伽利略计划”可能会被付诸军事用途[12]
。这个U形大转弯源于欧盟快速反应部队的发展需求。2003年，欧盟安全事务委员会同意派遣到刚果一支拥有联合国授权的维和部队。这将是欧盟首次在不依靠北约或其它组织的情况下独力进行的军事行动，所谓的“Artemis计划“，这种干涉开了一个先例，成为第一个欧盟进行欧洲境外的军事行动。不过，欧盟快速反应部队刚刚开始组建，还不能正常运转。每个成员国有相对的独立性，每个民族政府自己指挥下领导这支多国军队，并不认可布鲁塞尔随意使用欧盟快速反应部队。虽然欧盟积极加快防务一体化步伐，但欧盟国家从刚果干涉中进一步明白，欧盟若要真正成为世界一极，加速欧盟军事一体化同样重要的。
现代战争依然充满不确定性，战场仍然充满战争迷雾 （Fog
of War），但科学技术的进步，尤其是卫星侦察技术的出现，确实使人类对地球有了更全面的了解，关于辅助武器精确瞄准而增强精确武器的杀伤力，提高军事任务策划者指挥军队作战的效率，军事机构之间的时信息传输通道，卫星导航系统发挥重要作用[13]
。为促进欧盟军事科技发展，加强军工领域合作，欧盟国家在军工合作领域采取了一系列新举措，包括重新启动“伽利略”导航计划在特定历史条件和安全背景下，发展并掌握促以保护自身安全的外空能力。欧盟国家认为，空间技术及其工业是一个具有经济和战略意义的领域:
军事行动的迅速程度与成效越来越依赖于空间系统。空间系统及其应用可以帮助欧洲实现里斯本新战略和为欧盟的安全与防务政策提供动力和支持[14]
。
因此，欧洲国家对于外空能力的发展主要有两条途径：一是与美国通过北约等军事同盟组织加强关系，在美国主导下，共同开展相关空间计划。一是联合自强，减少欧洲对美国军事和技术的依赖。在欧盟跨国家下通过共同政策和共同计划，发展欧盟的外空能力发展规划，伽利略计划将帮助欧洲在北约框架以外实施军事行动提供帮助。二是与美国通过北约等军事同盟组织加强关系，在美国主导下，共同开展相关空间计划[15]
。
伽利略计划带来的挑战
GPS是美国军方1973年开始实施的一项空间技术，被称为继人类登月和研制航天飞机之后的又一重大航天科技成就。该系统主要由绕地球运行的24颗卫星组成，为军民两用系统，向全球免费开放。但美国对自己提供精确定位信号，对其他用户则是低精度信号。这无疑让还依赖美国这一技术的欧洲国家不满。如果完全依赖美国，就难免有一天美国会通过拒绝和降低GPS的服务来限制欧洲军队的行动。
相比于GPS系统，“伽利略”系统更先进，更可靠，确定物体的精确度要高出10倍，其确定方位的误差仅1米，而美国的系统达10米。因此在未来的全球定位服务市场中，欧洲卫星定位系统极具竞争力[16]
。有了欧洲自己的卫星定位系统后，欧洲航天业就可以发展自己的卫星定位用户，并出售设备。国家经济基础设施
GPS作为信息资源，对于国家安全更是效益巨大，不断促进商业潜在能力的发挥，却没有得到充分利用。欧洲伽利略计划针对这个悖论提出挑战，并打破美国卫星定位垄断[17]
。伽利略计划顺利实施，意味着美国丧失对军用和民用导航服务的控制权。同时，大多数新式武器依赖导航系统，欧洲有了伽利略，欧盟各国武器制造商在向国外出售请准制导武器时，就没有必要向美国申请GPS请确定服务的认可[18]
。伽利略计划将极大增强欧盟成员国军队的战斗力，美国不得不对其加以防范。
在计划酝酿阶段，美国的政策试图让欧洲放弃伽利略计划，维持GPS的突出地位。在计划推进阶段，美国加速提高ＧＰＳ的服务水平，巩固先占优势。最后的策略是选择与伽利略系统兼容，承认伽利略在市场中的部分优势。
美国应策略－从竞争走向兼容
创建伽利略系统对欧美的军事同盟关系产生影响，成为美国阻止伽利略计划的主要理由。美国从一开始便对伽利略计划的建设进行阻挠，以美国为首的北约从未不支持伽利略计划，美国在欧盟成员国中制造矛盾，夸大伽利略计划的费用支付等等。2000年国际电信联盟（ITU）授予伽利略在GPS军用M-code的频段发射公共信号的权利。“９．１１“事件以后，美国进进一步对欧盟国家施压，称伽利略系统将干扰美国新一代GPS的运行。2001年12月１号，当时任美国国防部副部长的沃尔福威茨（
Paul Wolfowitz）关于北约未来的军事活动表达忧虑，因为这使伽利略的信号可能会对GPS频段造成干扰[19]
。他给15欧盟成员国国防部长的一封信中他进一步表示：伽利略号卫星会对美国军方使用的卫星信号造成干扰，因而对美国的军事行动也产生影响[20]
。据伦敦的《Financial
Times》报道，欧盟把沃尔福威茨的这封信 看作是美国对于欧盟建立一个不受五角大楼控制的卫星导航系统行动的干涉。伽利略计划出台以来，美国不仅利用和欧盟一贯的政治关系在政府层面予以打压，甚至还曾组织专家破译伽利略计划实验卫星的密码，试图在技术层面进行遏制[21]
。
但是欧盟顶住了压力，持续了计划的实施。在阻挠计划无望的情况下，美国采取了与欧盟就伽利略计划进行判断的方式，美国政府的态度态度逐渐发生了变化，对伽利略计划态度开始软化。美国政府宣布2000年至2006期间，在保证美国国家安全不受威胁的前提下，取消选择可用性技术（Selective
Availability）政策，GPS民用信号精度在全球范围内得到改善，刺激GPS市场的增长[22]
。
2003年末，美国政府意识到了，它不可能通过市场的手段阻断伽利略计划，再说打压还不如携手合作。这样做垄断地位虽然有所撼动，但也部分地化解了伽利略系统带来的巨大挑战。2004年以后，美国政府与欧盟进行谈判，力图说服欧盟放弃伽利略计划，从而对GPS的技术和服务改进提出了建议。因为欧盟国家欧盟没有改变在卫星导航系统争端中的立场，美国政府指出了未来全球卫星导航系统兼容。最终确定了伽利略卫星导航系统和ＧＰＳ民用信号的兼容方案[23]
。2004年欧盟和美国正式签署伽利略计划－ＧＰＳ技术合作协议，为了尽量减少对已经存在的GPS
粗码信号的干扰,
伽利略和GPS
现代化都将采用裂谱类型的调制，所谓的二进制偏置载波(BOC)
调制[24]
。
美国愿意兼容的重要原因就是安全因素。伽利略是一个多国合作项目，如果美国执意不兼容，也就可能实现美国的世界技术标准战略，而美国以外的主要国家采用另一个技术标准的状况。在美国看来，技术上选择伽利略系统还是全球卫星定位系统带有更多的国际政治分化的色彩。因此采取兼容具有维持欧洲与美国同盟关系的重要含义。美国通过妥协也确保伽利略的信号不会损害美军和北约国家军队的导航作战能力，保证美国和欧盟都能够满足各自或共有的安全关注。其次，采用兼容的技术标准，以避免两败俱伤的技术标准战。欧洲也十分清楚，两个系统的兼容是扩大应用功能和提升市场兴趣的唯一方法[25]
。
结语 － 伽利略计划为大西洋联盟关系的合作模式？
在欧盟防卫军身份的进化中机遇与挑战并存。伽利略计划，它打破了美国GPS系统的垄断，预示着技术创新和更好的服务。然而，伽利略卫星定位导航系统与GPS的技术标准兼容是否美国和欧盟战略伙伴关系的衰退还是新合作模式的现象仍不清楚[26]
。
伽利略计划在2005年之后执行得并不顺利，主要源于欧洲的整体问题，如欧盟事务协调成本高，债务危机深化，资金短缺等问题。决定欧洲空间事业的航天大国在空间研究与应用上存在存在重大分歧:
法国要为欧洲寻求更加自主的工业与军事能力，而英国倾向于推进美国合作，还有一些欧盟国家则向北约做出发展空间军事应用的承诺，增加北约的军事能力，从而增加欧洲的安全[27]
。
美国对于欧洲安全有着重要影响，欧洲在美国的全球安全战略中具有重要的角色。美欧矛盾已经从冷战前的以贸易摩擦为主，转变为以政治摩擦为主[28]
。伽利略的根本目的是自主的欧洲并与美国建立均衡的平等伙伴关系，从这个方面来说它试图推动欧盟在政治上独立于美国。伽利略计划体现欧洲国家的一种特殊的国际合作方式，并且一旦伽利略计划完成，欧盟拥有独立于美国的军民两用卫星导航系统[29]，但由于在安全政治上与美国关系密切，欧盟在外空规则制定方面还是比较注意照顾美国关切。从而，双方系关系不断向前发展的基本要求是布鲁塞尔和华盛顿都都认识伙伴关系的价值。
[4] David
Braunschvig，Richard L. Garwin，Jeremy C. Marwell：Sp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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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uropen Challange in the Skies《Foreign Affairs》2003年7/8月http://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59009/david-braunschvig-richard-l-garwin-and-jeremy-c-marwell/space-diplomacy
[5] Vasily
Lata，Vladimir
Maltsev：Galileo
Project in America-EU-RussiaRelations 《Security Index: A Russian Journ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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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Gustav
Lindström, Giovanni Gasparini：The Galileo Satellite System and Its
Security Implications《European Union Institute of Security Studies.，Occasion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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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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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ce”http://www.kosmos.gov.pl/download/European_Strategy_for_Space.pdf
[10] James
Andrew Lewis：Galileo and GPS: From Competition to Cooperatio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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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EU
Admits Military Use for Galileo https://www.thetrumpet.com/article/3092.27561.89.0/world/military/eu-admits-military-use-for-galileo?preview
[16] Noah
Shachtman：Galileo:
Challenge to U.S. Might? 2004年6月18日http://www.wired.com/science/discoveries/news/2004/06/63865?currentPage=all
[17] David
Braunschvig，Richard L. Garwin，Jeremy C. Marwell：Space
Diplomacy。A
European Challange in the Skies《Foreign Affairs》2003年7/8月http://www.foreignaffairs.com/articles/59009/david-braunschvig-richard-l-garwin-and-jeremy-c-marwell/space-diplomacy
[19] James
Andrew Lewis：Galileo and GPS: From Competition to Cooperation 《
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2004年６月，第４页
[20] “US
Warns EU Above Galileo's Possible Military Conflicts“《Space
Daily》，2001年12月18日http://www.spacedaily.com/reports/US_Warns_EU_Above_Galileos_Possible_Military_Conflicts.html
[22] “Clinton Okays More Accurate GPS
Service”《Space
Daily》，2000年5月1日http://www.spacedaily.com/news/gps-00d.html
[23] James
Andrew Lewis：Galileo and GPS: From Competition to Cooperation 《
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2004年６月，第７页
[24] Christine
Johnson：U.S.,
EU to Sign Landmark GPS-Galileo Agreement《U.S.-EU Summit: County Clare 》2004年，６月２５－２６日http://dublin.usembassy.gov/ireland/gps_galileo.html
[26] James
Andrew Lewis：Galileo and GPS: From Competition to Cooperation 《
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2004年６月，第１１页
张东升：析美国对外政策中德欧盟和欧洲一体化《国际政治研究》2004年第4期，第102页
[29] Gustav
Lindström, Giovanni Gasparini：The Galileo Satellite System and Its
Security Implications《European Union Institute of Security Studies.，Occasional
Papers》第44卷，2003年４月第30页。
